那会儿我刚在村里住下,头两天的新鲜劲儿一过,看着包里那点可怜的启动资金,心里就有点发慌了,这穷乡僻壤的,想发家致富,还真得自己动手,邻居老王,一个总爱叼着旱烟、笑眯眯的老头,敲开我的门,指了指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:“小子,光瞅着地发愁有啥用?走,跟我钓鱼去,河边清净,脑子也清楚。”
我将信将疑地扛上他借我的那根破旧鱼竿,跟着去了,坐在河边的树荫下,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,耳边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,还有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叫,浮漂在水面上一动不动,我的心却从最初的焦躁,慢慢沉静了下来,老王也不怎么说话,就那么眯着眼守着竿,那份专注和耐心,不知不觉也感染了我,当第一次有鱼咬钩,鱼竿猛地往下一沉,那种突如其来的、充满野性的拉力通过鱼线传到手心,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,手忙脚乱地收线,看着一尾银光闪闪的鲫鱼破水而出,那种最原始的收获喜悦,比在城里签成一个大单子还要来得纯粹和痛快。
鱼,成了我餐桌上的美味,也成了我第一桶金的来源,我用卖鱼换来的钱,买了第一批木材和石料,建房,又是一个全新的挑战,选址、打地基、垒墙、上梁……每一块木头都需要亲手刨平,每一块石头都得仔细垒放,这活儿比钓鱼累多了,腰酸背痛是家常便饭,但当粗糙的木材在手中渐渐变得光滑,当四面墙壁一点点拔地而起,那种创造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,尤其是当最后一片瓦盖上屋顶,我站在这个完全由自己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小屋前,夕阳的余晖洒在崭新的木墙上,心里那份踏实和满足,是任何现成的豪宅都无法给予的,这是我的家,每一寸都浸透着我的汗水。
慢慢地,我发现钓鱼和建房这两件事,一静一动,一收一放,竟奇妙地构成了我在乡村生活的全部节奏,钓鱼是积蓄,是等待,是与自然对话的宁静时光,在建房累得筋疲力尽时,去河边坐一坐,看云卷云舒,等愿者上钩,所有的疲惫和烦躁仿佛都被清澈的河水洗涤干净了,而建房则是释放,是创造,是将想法变为现实的奋斗过程,当在河边获得了足够的宁静和资源后,回到工地挥汗如雨,看着小屋的轮廓日益清晰,又让人充满了前进的动力。
这种自给自足的循环,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分量,吃的鱼是自己钓的,住的房子是自己盖的,这种与物质世界建立的直接而朴素的联系,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和强大,它治愈了我在都市生活中积累的焦虑和虚无感——那种一切都唾手可得,却又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疏离感,每一次挥杆,每一次敲击,都是真实可触的。
如果你问我在《乡村狂想曲》里最治愈的是什么?我会说,就是这钓鱼建房的时光,它不只是一个游戏里的玩法,更像是一种生活的隐喻,它教会我耐心等待,也鼓励我奋力创造;它让我享受独处的宁静,也让我珍惜劳动的成果,在这看似简单的循环里,我找到了久违的内心平静,还有那份脚踏实地的幸福感,这日子,过得有滋有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