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火撕碎了城市的天际线,浓烟像一块肮脏的破布,蒙住了曾经湛蓝的天空,阿杰蜷缩在一栋半塌的居民楼废墟里,耳朵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场遭遇战的轰鸣,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握那把锈迹斑斑的步枪而微微颤抖,喉咙干得像要冒火,舔一下嘴唇,只能尝到硝烟和血腥的混合味道。
这个世界变成这副鬼样子,也不过是半年多前的事,没有人知道那场席卷全球的冲突究竟为何而起,也许是资源,也许是意识形态,像一颗被点燃的引信,迅速引爆了所有积压的矛盾,战争不再是新闻里的遥远画面,它成了每个人呼吸的空气,脚下的土地,秩序一夜之间崩塌,法律成了废纸,暴力和生存成了唯一的准则。
阿杰原本只是个普通的送货员,灾难降临时,他正骑着电动车穿行在拥堵的车流中,第一波空袭来得毫无征兆,巨大的爆炸声、冲天而起的火焰、四处飞溅的玻璃和金属碎片……城市瞬间沦为地狱,他凭着求生的本能和对城市小巷的熟悉,侥幸活了下来,但很多很多人,没有。
最初的混乱过后,幸存者们开始抱团,阿杰加入了一个依托大型超市废墟建立的小型社区,社区的首领是个前建筑工人,名叫老陈,他凭着经验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,带领大家用残砖断瓦垒起防御工事,从废弃的车辆里搜集汽油,从荒废的民居中寻找一切可用的物资:罐头、药品、干净的饮用水,生活退化到了最原始的状态,每一天都在为最基本的生存而挣扎。
但真正的威胁,远不止饥渴和疾病,这片区域被几股不同的武装势力盯上了,有打着“重建秩序”旗号、实则烧杀抢掠的军阀部队;有纯粹由暴徒组成的掠夺者团伙;甚至还有一些因战争而心理扭曲、以杀戮为乐的“疯子”,枪声是这片土地上最常听见的“音乐”。
阿杰第一次亲手开枪,是为了保护社区的水源,一伙掠夺者发现了他们藏匿雨水的地窖,那不再是电影里的英雄时刻,没有慢镜头,没有激昂的配乐,只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恐惧,扣动扳机时巨大的后坐力,以及子弹击中人体后那令人作呕的闷响,他活下来了,但那个被他击中的掠夺者年轻而扭曲的脸,成了他之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,他意识到,善良需要长出獠牙。
社区里的人们开始对他刮目相看,不只是因为他敢开枪,更因为他在几次小规模冲突中表现出的冷静和机敏,他熟悉这片街区的每一条暗道,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枪械的类型和大致距离,他不再是那个沉默的送货员,他成了社区不可或缺的守护者之一,老陈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阿杰,你骨子里有种东西,是被这狗娘养的世道逼出来的。”
真正的考验在一个雨夜降临,一股规模远超从前的军阀部队,开着改装过的武装皮卡,带着重机枪,将社区团团围住,他们的头目用扩音器喊话,要求交出所有物资和女人,否则将踏平这里,绝望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。
老陈在抵抗中被流弹击中,奄奄一息,临终前,他浑浊的眼睛看着阿杰,只说了两个字:“守住。”
那一刻,阿杰感到某种东西在体内炸开了,恐惧还在,但一种更强烈的愤怒和责任压倒了它,他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战,他接过老陈的步枪,环视着周围那些惊恐、疲惫但依然带着一丝期盼的面孔——有一起寻找物资的伙伴,有为大家处理伤口的护士,有失去父母、眼神空洞的孩子。
他知道,正面对抗只有死路一条,他想起城市地下那庞大而复杂的管网系统,那是他过去送货时常走的捷径,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,他挑选了几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,带着仅剩的炸药,利用暴雨和夜色作掩护,从一条废弃的排水渠潜出包围圈。
他们像幽灵一样在敌人的侧翼和后方移动,用冷兵器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哨兵,阿杰的目标是那几辆装备着重机枪的皮卡,过程惊心动魄,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,他们成功将炸药安置好,随着一连串的爆炸,敌人的火力支柱被摧毁,阵脚大乱,社区里留守的人见状,鼓起勇气发起了反击。
里应外合之下,不可一世的军阀部队被击溃了,当黎明来临,雨停了,阳光勉强穿透烟雾,照亮了满是泥泞和残骸的战场,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,看着彼此脸上的血污和泪水,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和欢呼。
他们看着站在废墟高处、浑身湿透、疲惫不堪但眼神坚定的阿杰,没有人正式任命,但在所有人心中,一个新的英雄已经崛起,他不是为了权力,也不是为了荣耀,他只是为了守护那些需要守护的人,在这片燃烧的末日废土上,艰难地开辟着一小块生存的空间,战斗远未结束,前方的路只会更加艰险,但这一刻,希望如同废墟中顽强钻出的一抹绿芽,微弱,却真实存在,阿杰知道,他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
